陆轩在一边看着怜熙审讯这个罪匠，几分钟之后就毛骨悚然。
靖大奥术院在建造时施加的防御术大部分是由精灵魔法改进而来的，而罪匠作为精灵——虽然是不被承认的那种，自然有办法绕过这些防御术。
而对于是谁派自己来的，罪匠却不肯开口了，任凭怜熙将半瓶辣椒酱塞进了它的嘴里，被呛得险些没命都不肯说出来。
陆轩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明白这时候不是做圣母的时候。
要是自己单独一个人在寝室里，估计早就被这东西着了道了。
“我……我不会说的……”罪匠奄奄一息地伏在了桌上，“那个人……那个人比死界之主还要恐怖……如果我说了……如果我说了……我会落个比死还惨的下场……”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死界之主！”怜熙微微一笑，“好，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逼你，反正把你的骨头磨成粉用逆向追踪也能知道个大概。”
“你要继续看下去吗？”
陆轩被怜熙的眼神吓坏了，他摇摇头，说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出去买瓶可乐。
结果话音未落，原本还奄奄一息的罪匠就像中了邪般忽然在桌上跳着滑稽的踢踏舞，唱起今天是个好日子。
它的动作越来越夸张，很多动作几乎是以它与人类相似的身体结构无法完成的。
歌声也走了音，变得尖锐刺耳，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咔嚓”两声，罪匠的双臂反向九十度弯曲，紧接着是它的双腿。
陆轩心下一凛，这和那晚发生在那陵武女学生身上的事情完全一样！
“该死！”
怜熙骂了一句，马上在罪匠的身体上施法，银白色的光芒覆盖了小小的身体，她想用这种方式对抗那股无形的力量。
但很快，怜熙就意识到自己失败了。
那股力量是无法抗衡的——或者说，是罪匠自己想要这么做的，怜熙无法以外界力量干涉。
最终，罪匠的整个身体被折叠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块。
即便如此，罪匠还是用临死前的喉鸣声哼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只是那歌声没有了原来的欢快感，让陆轩觉得毛骨悚然。
怜熙的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
“该死的！”怜熙狠狠地一拳擂在桌上，“怎么又是这样？！”
陆轩趁怜熙不注意用了时光回溯的能力。
罪匠和上次那个女生不同，它是背后中招——似乎是从派它来的人手里拿到任务后一转身就被那种黑蛇咬中了脖子。
不过这次陆轩看到了施法者，虽然只有一只手，一只有些模糊不清的左手。
陆轩隐约看到施法者的手腕上有个鲜红的十字状胎记。
这应该算是线索之一了吧？
“你看到了什么？”怜熙头也不回地问道，“下次想搞小动作的话，距离再远一点。”
陆轩微微惊讶，但他很快就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要是怜熙这都感受不到，那才真的奇怪，说道：“我又看到了那种黑蛇，还有一个左手上有十字胎记的人。”
“那种黑蛇叫‘厌蛇’，是连黑术士都唾弃的魔法。”
怜熙转过头，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这让陆轩很奇怪，自己这老师怎么哭了？
“老师……”
“手腕上有个十字状胎记对吧？”怜熙咬着牙说道，“好，我这就去查，只要查出来我要把这人丢到死界！”
虽然陆轩还是不清楚这死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不过他大概能明白这个地方到底有恐怖。
能被怜熙和葵这种人拿来当狠话材料的地方，肯定比起真正的地狱差不到哪里去。
陆轩还是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老师对这个厌蛇这么敏感？
不过至少陆轩弄懂了一件事——奥术学院也未必是安全的，比如今天这个罪匠就毫不费力地潜入进来。
要不是怜熙发现得早，估计自己已经是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了。
怜熙打了个响指，罪匠那小小的、被叠成方块的尸体便被银色火焰点燃，转眼之间就被烧成了一堆白沙一样的灰烬。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焦臭味。
陆轩帮忙将还带着余温的灰烬聚拢到一堆，打开水龙头将它冲进了下水道里。
做这一切的时候陆轩的内心毫无波澜，平静得可怕。
他自己也不由开始有些后怕。
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让陆轩发生了改变，本是个安分守己的佛系青年，如今却能平静地帮着自己老师清理痕迹。
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但是几秒之后，陆轩就自嘲似地笑笑，打开水龙头将粘在自己手上的灰烬冲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又打上洗手液，将手洗得香喷喷的。
去他妈的佛系青年吧。
老子是狼，老子将来要做万人瞩目的术士而不是那个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废物！
在怜熙的指导下，陆轩练习到即将午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床睡觉。
怜熙则变回了布偶猫，在陆轩上床之后轻盈地跳上床，趴在他的胸口舒舒服服地睡了下去。
罪匠失败的消息很快就被衔尾蛇知道了。
“这次……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厌蛇……”衔尾蛇叹了口气，“那个血灵可真够烦人的！”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换个方式？”梦想家微笑着点燃了一支香烟，“我那个蠢妹妹也在靖大，而且据我所知，她和那个陆轩分在了同组。”
“这……合适吗？”衔尾蛇有些犹豫，“你妹妹不是你，她……真的能下得了手吗？”
“在我杀第一个人之前，我也觉得自己下不了手。”梦想家吹出个斧子样的烟圈，“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术士的本质就是残忍，如果你心慈手软，那就全村开饭吧。”
第二个烟圈变成了个趴在断头台上的小人，斧子“猛地”挥砍下来，小小的头颅滚落在地，烟雾构成血迹泼洒得到处都是。
“现在要怎么办？”
“你问我？”听了衔尾蛇的话，梦想家忽然大笑起来，“你才是负责这件事的人，怎么会突然向我求助呢？”
“我……梦想家，差不多得了，不要现在这种时候说风凉话！”衔尾蛇说道，“如果这个任务完成不了，等到时候鞭子打下来，遭殃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嗯哼，是吗？”梦想家妩媚一笑，“我只是‘主脑’大人的监军而已，真正倒霉的还是你哦，亲爱的衔尾蛇先生……”
衔尾蛇长叹一声，说道：“那我想求你救救我……”
“哎呀呀，之前还说我碍事呢，现在怎么反过来求我了？”梦想家的笑容越发得意起来，“你可是真可爱呢，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本事，原来就是用你养的一只罪匠啊。”
“我……”
“你不知道罪匠那玩意没什么脑子，除了会说话和会点魔法之外其他地方和蠢货没什么区别吗？！”
“我……”
梦想家对衔尾蛇极尽嘲讽，但衔尾蛇又不能做什么——不单单是因为梦想家是主脑的监军，更重要也是更现实的。
梦想家的实力深不可测，远在衔尾蛇之上。
“好吧，看在我们共同的目标上，我就帮帮你吧，顺便也帮你把唐家兄妹料理了。”
“等等，主脑说不能杀他们，唐家兄妹是我们的筹码，我们要用他们来逼迫唐崇怀交出裂隙发生器。”
“好好好，但是唐家那小丫头借我玩两天行么？”
“别玩死，玩残随意。”
“OK，成交。”梦想家将烟蒂扔在地上，打了个响指，烟蒂便被烈焰焚尽，“从现在开始，怎么杀了陆轩和那个血灵，我说了算，用我的手段。”
虽然衔尾蛇极其不想去招惹血灵，但没有办法，现在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
他只能祈祷，祈祷梦想家不要造成过多的附带损害，最好是干掉陆轩之后，那个血灵再干掉她。
这样一切都干净了。
